2014年的春晚結束以后,很多博客專欄就馮小剛與春晚、小彩旗與春晚等話題展開了討論,我認真閱讀了很多,總覺得有些話還沒有說透,想補充一點我自己的看法。將那個四小時旋轉不間歇的小彩旗與那個為春晚勞心傷神半年多的導演馮小剛放在一起來說,更合適,也更能看出一點東西來。
馮小剛能被“安排”導演2014年的春晚,與他2012年年底奉上的電影《1942》有直接關系。張藝謀當年通過一些頗具現(xiàn)實主義意義的電影登上中國歷史舞臺,進而,官方話語下的奧運會請他做了總導演。馮小剛至今為止,拿得出手的現(xiàn)實主義題材的電影,只有《11942》,但他卻通過這唯一的一部電影確立了自己的地位。遺憾的,是這種具備不朽價值的電影,不是出自官方話語體系。所以,官方話語要讓馮小剛為其服務,讓其導演春晚,是歷史必然。馮小剛跑得了2014,也跑不了2015。
馮小剛導演春晚的意義,不在于,為春晚注入多少新鮮的馮氏元素,而在于,通過行為本身來向外界證明一個必須要證明的事情:馮小剛也是為官方話語服務的導演。這一點,與奧運會的導演是張藝謀一樣。從純審美角度來講,電影導演與舞臺晚會導演,分屬兩個行當,導的好電影的,不一定能把經驗直接嫁接到舞臺晚會上來,一定要相信術業(yè)有專攻這條準則。電影導演根本不是萬金油。
這些事情,馮小剛自己再清楚不過了。為官方話語服務,是每個中國藝人都必須面對的問題,這里邊的利害關系,不需要老馬贅述。但是,馮小剛與張藝謀在性格上,是迥異的。張藝謀面對奧運會開幕式,能做的,是安心布置自己的張藝謀大紅大紫的藝術特色,在官方授予的舞臺上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可以說,張藝謀是內斂的。年前,在其超生一事上,張藝謀內斂沉穩(wěn)甚至近乎木訥的性格展露無遺。
反觀馮小剛,他則更張揚一些。年前在電影《私人訂制》影評問題上公開向某些影評人喊話,便是一般導演所沒有的銳氣。在為官方話語的春晚服務的問題上,馮小剛別無選擇。但是,在某些春秋筆法上,他則留有余地。與張藝謀的沉穩(wěn)不同,馮小剛更注重對自己的表達,即使這種表達是極其“春秋“的。毫不客氣地說,那個在春晚舞臺上旋轉了四個小時的小彩旗,正是馮小剛張揚性格驅使下的“春秋之筆”。
小彩旗在舞臺上旋轉了四個小時,看似華麗妖冶,實則只是在做機械運動,并無任何實質性舞美突破,這種旋轉技巧,不過是舞蹈的入門基本功罷了。馮小剛通過這個節(jié)目,暗示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彩旗”罷了——看似華麗榮耀,實際上,他在春晚上能做的,也不過是些機械性的旋轉,除了旋轉,他什么實質性的突破都做不來。小彩旗腳下的那片寸舞臺,正是馮小剛腳下的春晚舞臺,看似很大,實際上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除了旋轉,華麗麗的旋轉,馮小剛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春晚導演的名頭,在尾大不掉的春晚系統(tǒng)面前,只是一個虛偽的擺設。馮小剛能做的,不過是通過小彩旗的虐心表演來反諷一下自我,從而在朋友圈喝酒的時候,罵自己傀儡之余,拿這份自我表達來挽回一點殘余的顏面。馮小剛的狡諧也正在此處,這是他與張藝謀的本質區(qū)別。
反觀春晚,為何向來新意欠缺、口碑不佳,雖歷經換帥,卻屢屢滑鐵盧?原因很簡單,網絡時代,帶給老百姓更多的官方話語模式之外的娛樂方式,這些方式更靈活多變,且順應時代步伐。春晚則更似一個主流官方話語體系的年終表達,要寄托的宏偉與歌頌太多,從而沖淡了晚會的娛樂價值。在一個每個人都能說的頭頭是道的年代里邊,還想著拿春晚來教化觀眾,自然要被觀眾口誅筆伐。
在可預見的未來,中國電影導演中,誰拍大部頭的現(xiàn)實主義的電影,誰就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為官方話語活動服務的導演。當然,像馮小剛這樣,拿小彩旗的機械旋轉來嘲弄一下自己、反諷一下春晚系統(tǒng)的導演,估計不多。若說私情,馮小剛與小彩旗之間的內幕,也正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