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說,照北京的老規(guī)矩,過了臘月初旬,春節(jié)就開始了。母親早早地備上各種干果(杏仁、瓜子、荔枝肉、蓮子、花生米、葡萄干……)熬臘八粥,文火慢燉,一開鍋,整個院子香氣撲鼻,母親盛上滿滿的一碗,讓我先端給奶奶吃。從臘八起,胡同口的商鋪就開始上年貨了,街頭巷尾多了很多貨郎擔——賣春聯(lián)的、賣年畫的、賣蜜供的、賣水仙花的……小朋友們都放了寒假,聚在胡同里抖空竹,滾鐵環(huán)。父親在外地工作,一年回來不了幾次,每到這個時候,我就天天數(shù)著他回家的日子,期盼他能抱起我,把我舉過頭頂,從挎包里拿出我心儀已久的口風琴……
關于過年,記憶似乎永遠定格在了7、8歲,那時候鄰里往來,街道溫暖。不知不覺,城市變了,故鄉(xiāng)變了,變得高大變得陌生。年關近了,卻再也聽不到胡同里熟悉的叫賣聲。過年的喜悅和期盼,已經(jīng)漫漶,成了記憶深處的回憶……
這個冬天,漫步在陽光曬暖的的古北水鎮(zhèn),舟船泊宿的河道上,落滿長長的樹影?;掖u黛瓦的屋舍間,雀鳥飛上了天空。鴛鴦湖水庫氤氳著白色的水汽,日月島廣場上已經(jīng)熱鬧起來,踩高蹺、扭秧歌,一場盛大的長城廟會,召喚著一次年味的回歸。
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逛廟會,兜里攥著壓歲錢,這里瞅瞅,那里看看,碰到喜歡的玩意兒就挪不動了腳步。穿過古北水鎮(zhèn)的南天門,來到湯市街,沿著繁華的小街,走進熱鬧的集市人流。兩側(cè)店鋪林立,張燈結(jié)彩,藤器店、燈籠鋪、風箏店、響器店,蟠旗獵獵,應接不暇。
燈籠,鞭炮,春聯(lián),窗花,福字,新衣,過年應景的各色物事密密匝匝地擺在精致的攤位上。風車、彩燈、煙絲、兔兒爺……被大人懷抱著的小孩子,一手提著紅燈籠、一手拿著冰糖葫蘆,看著廟會上的東西都覺得新奇。
最精彩的還是那些手藝人,年畫的師傅,寥寥數(shù)筆,一張活靈活現(xiàn)的年畫就完成了。剪刀在師傅手里上下翻飛,一眨眼的功夫一張紅紙,就變成了小豬的造型。風箏屋,一家人圍著老師傅,畫一只蝴蝶風箏,從小鎮(zhèn)的廣場上飛上天空。
從湯市街到日月島廣場,沿街支起的棚屋,商賈叫賣,食攤座無虛席。走卒小販直接將擔子或者手推獨輪車一停,任人圍攏。賣貨郎掛著小銅鑼,提著老扁擔,走幾步,叫賣一聲,小孩子聞聲奔來。
記憶中的廟會,總有吃不完的小吃。炒貨攤上, 鹽香核桃、 密云生態(tài)板栗、 芝麻花生,白騰騰的熱氣飄上屋頂。豆花肥腸、螺螄粉、豆腐角等特色老北京小吃,讓逛廟會的人從頭吃到尾。
一家人擠在人堆里,等一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或是鹵煮火燒,坐在長凳上圍著方桌慢慢嘗。茶湯鋪里,暖意盡顯,案前陳放多種原料, 案后支一大紫銅茶湯壺, 沸水滾滾。閑暇一杯茶,是廟會最大的消遣了。
舊時的夜里,賣混沌的梆子,敲打著無數(shù)人夢的拍板。走在廟會上,總是忍不住停下來吃一碗混沌?;鹕嗵蛑臒徨伬?,翻滾著美味的混沌,各種作料一字排開,想加什么都可以,吃上一口,還是小時候那個味道。
日月島廣場最是熱鬧,逗趣的雙簧、熱鬧的大戲、即興編唱的數(shù)來寶,贏得滿場叫好。鐵板書、傳統(tǒng)雜耍、街頭相聲,精彩的民俗演藝輪番上演。
一塊白布、二胡悠悠,兩手托起千秋將,燈影照亮萬古人。坐在長板凳上,看一場富有鄉(xiāng)土氣息的皮影戲,正在上映《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精彩片段,不時引起小朋友的陣陣喝彩。
坐在小方凳上看一段拉洋片,一面看手繪的畫面,一面欣賞京腔京韻的唱段,一壺茶時過境遷,三兩聲聽見鄉(xiāng)土。
老戲臺下總是圍著哼著折子戲的老戲迷,對臺上的戲早已耳熟能詳,但仍聽得搖頭晃腦,到了得意之處,還要高聲叫好。就算是外行,在戲臺下喝茶聊天也是很熱鬧的。
在長城下的溫暖暖午后,跟著昌黎的大秧歌扭動身體,圍觀熱鬧有氣勢的南獅跑樁,為高難度的東北浪蹺喝彩.......在中幡之間撒歡兒,在敲敲打打、吹拉彈唱里跳舞。就這樣追著花會巡游,不禁想起兒時正月里,姊妹們勾上花臉,涂上胭脂跟著姥姥扭秧歌的日子。
小時候玩過的游戲還記得嗎?一個沙包就是一下午歡聲笑語,空竹嗚嗚響的日子還停在記憶里。那些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約起來逛廟會吧。投壺、打銅錢、射箭、丟沙包……玩游戲賺金幣,兌換禮品或是打賞演繹是不是很懷念呢?
冰封的河道上,傳來歡樂的笑聲。冰車、冰上碰碰車,更有雪地坦克、雪上挖掘機,溜冰戲雪的人們渾身冒著熱氣。要是趕上雪天,則更是歡呼雀躍,打雪仗、追著跑,很快就會全身暖和,血脈通暢。
除夕夜,搶頭香,楊無敵祠上香許下新年愿景,年初一,賀新歲,走在街道上,與送報人、官老爺互道一聲“恭喜發(fā)財,一順百順”。起個大早從巍峨的長城上,系上一張祈福牌,祈求一整年的好運。與長城守衛(wèi)軍一起“提燈夜游長城”,俯瞰燈火傾城的小鎮(zhèn),浸潤在山間潤涼的晚風里。
入夜,燈火點亮的小鎮(zhèn),在山谷里發(fā)著明光,司馬臺長城在山巔亮起。沿著火樹銀花的廟會漫游,夜光舞龍照亮青石板小街,人們踮著腳尖圍攏在一起,小孩子騎在父親的肩頭上。一家人提著燈籠繞著屋前橋頭奔跑,流連在繁光滿天的廣場上。
炊煙起,游子歸。光陰的罅隙里,享受閑適的一刻。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窗外雪花飄飄,屋內(nèi)其樂融融,圍爐涮鍋,聊著心里話,細細品味生活。
春節(jié),辭舊迎新,這一年無論怎樣,都希望能夠繼續(xù)前行,重新拾起計劃已久的旅行,帶家人去感受更廣闊的世界,一同留下珍貴而又美好的回憶。趁還來得及分享快樂,帶著父母去旅行,就像小時候,他們曾經(jīng)帶著你那樣。1月28日至2月19日,長城廟會過大年,帶你找回那些失去的“年味兒”。